*hoozuki×hakutaku♡

*是个he。因为揉了很多最近想写的梗进去,难免有些混乱,如果能看下去十分荣幸




  座敷双子又一次轻松的撬开那扇画着酸浆果图案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和着汉方药、陈旧的古书和金鱼草的味道。关上门后的黑暗里,房间的主人背对着门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声均匀,一层棉被小小的起伏。



  双子抬起黑色的眼眸互看了一眼对方,然后默契的在下一秒开始行动。一子踮起脚把手里的信件按约定放在鬼灯的床头柜上,从桌上捉一张白纸和一只油画笔涂涂画画;二子从堆放在地上的一摞书里熟练的抽出一本图册,随意翻一幅图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待到鬼灯在小窗户里透出的些许光下悠悠转醒,把房间的灯打开,坐在地上的双子这才齐齐放下手里的东西,朝鬼灯床前跑来。


  “鬼灯大人。”


  “又有你的信。”


  “来自现世的。”


  “是白猪先生的。”


  小女孩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内容无非就是花心萝卜白泽去现世一去就是好多年,从此以后地狱和天国都清静了不少云云。鬼灯听着双子的话语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心里思忖着最近身体真是每况愈下,他瞟眼看到放在桌上的信,纯白色的信封干干净净流露不出一丝寄信人的情绪,寄信地址也是未知的空白,只有在镁光灯下发亮的碳性墨迹一如往常,龙飞凤舞的写着“白泽”“鬼灯”几个字。



  鬼灯也不急着把信打开,他踱步到镜子前洗漱,镜子里的人有一副疲惫的面容,不皱也有淡淡纹路的眉头,发间夹杂了白发。他看着镜面里的自己思索了半晌,跟在他脚边的座敷童子早已停止了关于白泽的话题,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抬头望着鬼灯。


  “鬼灯大人。”


  “要照顾好自己。”


  他弯腰摸了摸双子的头发,让双子别担心,可以先去金鱼草田玩。目送着小女孩们离开,鬼灯坐在书桌前,用裁纸刀把信拆开,信封里斜斜掉出一个紫色的穗结,和一小张单薄的纸片。


  “新年快乐。”


  纸上只有那么一句话,让人连回信也不知道怎么写,虽然写了也不知道能够寄到哪儿去。鬼灯放下纸片,把书桌旁靠着的狼牙棒上的穗绳取下来换上新的。旧的穗绳积了灰,他小心翼翼的拂过以后又连纸片一起装进信封里,打开装信的柜子重叠在一捆信件的最上方。鬼灯拨弄了好一会儿新的穗绳,这才提笔铺开一张宣纸,工整的写起不知是第几封无用的回信来。


  “展信安。”


——您想要我给您回什么呢?新年快乐?我可是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极乐满月一切安好,气候如常。”


——现世的冬天很冷吧,想来这么多年您应该习惯了,就算不习惯也得有抗体了。


  “地狱永远欢迎您的到来。”


——果然您还是早点下地狱吧。不来的话,我可是等不及了啊。


  他随手把回信丢进垃圾桶里,硬生生压下了心里再去寻找那人的冲动。不知怎么的,他莫名的觉得那人不久后将会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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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灯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身体与别的鬼族有所不同的时候,兴许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很久了。虽然鬼族的寿命独有一套特殊的计算方法,年龄的增长自然是拖的比人类漫长,长生者也大有人在,可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出现了岁月的痕迹。


  与之相对的,鬼灯的时间仿佛是被静止了一般。随着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玩伴们看起来也至少是三十左右了,鬼灯却仍然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惹得乌头和篷叫嚷不满了好几次,结果后来迫于鬼灯的压力而不再提起。


  如果按照鬼灯与伙伴们之间的年龄差来算,真正“二十出头”的他那时候应该正在世界各地的地狱考察走访。而那一段时间里令他印象最深的一段,无非是遇见了生命中第一个恋爱对象,后来的死对头,再然后是恋人,最后是熟悉的陌生人。


  对方是中国的神明,知识广博有着令人钦佩的见解,难得的和鬼灯有着步调一致的思维,默契度极高的动作和话语。同时却是个好酒好色之徒,鬼灯的重要矫正对象,屡教不改这点交往和分手时都一样没变。


  “不老症吗?对你来说是件好事情吧,虽然不能看见你渐渐变老的脸感觉好可惜——啊疼疼疼别扯脸!”


  “看来您应该也不知道原因。”


  “虽然我是个药剂师啦,但是你明明机体健康生命活动正常,我也没什么可以做的啊。西方的魔女们也许会知道点什么。”


  鬼灯撇开脸小小声叹口气,“您还真是关键时候不起作用。”


  “最好某些人不要找我订金丹!啊感冒药什么的也不行!一定要的话给10万日元我勉强考虑。”


  眼看着白泽又开始摆出招牌式笑容,一双丹凤眼眯起来,嘴角往上一勾。鬼灯把手里的狼牙棒紧了紧,作势就要对着那张脸打下去。及时采药归来的桃太郎拯救了即将变成暴力现场的极乐满月,白泽一看到他回来便急急忙忙的吩咐他药材的处理方式,顺手把一片天国的云朵放进药膳锅里。使用暴力不成转而抱着兔子药剂师坐下的鬼灯这才发现,白泽原来还在熬着药膳。


  药膳散发出一阵浓郁的香气,小小的汉方药局里充斥着好闻的中药气息。桃太郎盛了一碗药膳递给鬼灯,白泽抱臂站在一边不满的念叨。


  “这次还真是便宜你了,药膳锅可是大补啊。”


  “很好喝。谢谢。”



  虽然总觉得这姑且算是病症的事情与白泽脱不开关系,不过药膳是真的好喝。这么想着的鬼灯无视了白泽变得惊恐的眼神一连添了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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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难道真有这样的巧合?还是小孩子时鬼灯遇上白泽,被帮助送到木花咲耶姬那里,顺手帮了个忙还得到了神明的感谢。青年时期外出游历遇见白泽,听他讲述了大半部分中国彼世的审判制度,在他做了辅佐官把这制度引进日本以后,治理好了地狱。上任辅佐官时遇见白泽,阴差阳错的得到了凤凰麒麟这些吉祥神兽的加持,接下来他的官途顺风顺水,一度成为地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辅佐官。在任期间与多次拜访白泽,地狱大大小小的流行病症都多亏了药剂师的解决。


  如果只是简单的“我遇上好事的时候正好遇见你”,鬼灯也许不会和白泽走到如此地步。做事严谨认真,冷静而又洞察世事,以绝对暴力为治理地狱的宗旨,信奉强者为王的原则,鬼灯从来都认为到手的成就是来源于自身的努力而不是所谓的机遇。白泽是否是吉祥瑞兽,是否真的给掌政者带来福气,这些都不曾是鬼灯考虑的缘由。关系恶劣时极尽所能的针锋相对,交往时也从未改变相处模式。也因此在得到不老的能力以后,鬼灯开始思量他与白泽的身份问题。白泽无论再怎么好色和颓废,终究是个神明,而自己是人与鬼火的结合体,在彼世并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的身份。


  “什么嘛,明明身为鬼神,却和身为亡者的我们没什么不同。”



  “可是他的时间明明就和神明一般停驻了啊。力量不也远超常人吗?”


  “大概是受到神明的眷顾吧?”


  鬼灯早就察觉到的这些风言风语,白泽肯定也知道,但双方都选择了缄口不言。一旦把发生于鬼灯生命里的转折事件串联起来,答案就呼之欲出。鬼灯并不愿意自身的努力因白泽的存在而被否定,这对他和白泽来说都是一种错误认知。白泽则是出于天国人软绵绵的善良心理,不想要给鬼灯带来压力,同时也是为了保留一个“并不是因为祈求祥瑞才来接近白泽”的人的本心。


  对于两个极其聪明的人来说,在其他方面有着如此的默契一定会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但对于鬼灯和白泽来说,在尚且可以称之为爱情的这种感情上有着这样的默契,说是一段灾难也不为过。都说爱情使人盲目,鬼灯的沉默在白泽看来就是无意识的否认恋人的重要性,只承认自己的作用;白泽的闭口不言在鬼灯眼里就是天国人高高在上的神明的爱怜作祟,完全忽视了恋人的感情。


  他们太过聪明了,聪明到忘记在感情的这场赌局里,并没有最终的胜利者。白泽去往现世无处可寻,一并带走了那些风言风语,带走了不老的时间,带走了表面上胜利的那个人所有的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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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灯大人!不喜处有几个亡者叛乱!”


  “叫唤地狱的亡者全部喝醉了开始发酒疯!”


  “众合地狱紧急缺人手!”


  作为日本地狱第一辅佐官,鬼灯自然是随时随地都处于忙碌之中。要说他之前还有不停的挤时间出来捉弄白泽的动力,现在则是一心专注于工作上,只想要超前完成工作去现世抓回逃走的白猪。白泽有的是办法躲他,鬼灯自然也有的是办法把白泽找出来。就单凭鬼灯对白泽存在的敏锐直觉,他也确信自己能够找到并且问清楚白泽逃离的理由。


  但事情似乎并不如他所愿。鬼灯不论是用了什么方式,净琉璃镜也好,直接去现世找也好,拜托聚生神也好,怎么都找不到白泽。相反的,白泽离开以后,大大小小的节日他都会寄一封无发信地址的信件到地狱,附上一个紫色的穗结。鬼灯一眼就看出这个结与自己狼牙棒上的一模一样,然而一向轻松懂得白泽意思的他这时却完全想不通白泽的用意。鬼灯把写着“元旦快乐”的纸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觉得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白泽那张欠打的笑脸。他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最后还是若无其事的把信收起来放进了柜子里。


  经历了最初的无果寻找以后,鬼灯反而冷静下来了。他想,既然无法寻找,不如就按照白泽的意,等他自己出现好了。最初鬼灯发现自己的感情要比白泽来的早,等那个迟钝的家伙自己想通耗费了鬼灯漫长的时间。而这一次也是这样,在漫长的等待里鬼灯明白了很多事情,包括他为什么与白泽合不来,又为什么会喜欢上白泽,喜欢他身上的哪一点,有什么方法解开彼此的心结。
  通俗点来说,就像是回到原点,鬼灯又爱上了白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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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还是太懒散了,是时候好好训练身体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做狱卒远远不够格!”
  鬼灯举起狼牙棒朝着迎面飞来的铁球一个猛击,在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前说出了如上的严厉训话。可就在鬼灯刚刚击飞铁球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铁球的重量似乎过重了一些,连他的右手都开始微微颤抖,甚至出现了撕裂的疼痛。结束运动会的彩排后,鬼灯询问了准备铁球的狱卒。


  “唉?并没有哦,铁球的重量和以前是一样的。”


  有着可爱声音的芥子小姐感到奇怪的回答了,歪着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也许是鬼灯大人最近太累了吧?您要好好休息哦。”


  象征性点了点头后,鬼灯向桃太郎要了点缓解疼痛的药物,然后回了阎魔殿。正好过来处理公事的小野篁看到鬼灯,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变了个主题。


  “这么久没见到你,你怎么变憔悴了?”


  是吗?鬼灯看旧友笑着打趣的样子,不置可否。白泽走后已经过了好几个百年,按照正常鬼族的寿命计算的话,他也应该是变老的年龄了。


  鬼灯没有想到的是,最开始是力量的减退,从小到大的怪力如今不再拥有。再然后是记忆力的减退,他甚至要想不起白泽写了多少封信,走了多少个日子。面容开始变得衰老,就好像是被一点点抽空了生命力。


  非要这么说的话,他的生命也好像被神明给带走了。鬼灯叹了口气,头一次感觉如果输了还挺心甘情愿。与其这样苟活着,不如让白泽回来,给他一个答案。


  他向阎魔大王递交了辞职信,在熟悉的朋友们担忧的目光中告别。对于鬼灯来说,阎魔大王如慈父,座敷双子就像是两个女儿,朋友们是亲情以外的温暖感情。而白泽,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与恨,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存在。


  刚开始闲在家里的时候,鬼灯常常会遇见梦魇,梦见的不过都是白泽离开的样子,以及自己衰老的迈不开步子追不上白泽的模样。醒来就愣愣的盯着书桌旁的狼牙棒看,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感觉不到悲伤。烦闷的时候他就把信封里的紫色穗结拿出来看,想要回想起这穗结最初的来历,大脑始终一片空白。


  “鬼灯君,要再去找找白泽君吗?”


  “您也知道的,我找不到他,除非他自己出来。”


  看着药学书的鬼灯如是回答阎魔大王的问题,手上一边还记录着看过的内容。如果忘记了,那就记下来,记下来的话,就不会感到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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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那不是白泽大人吗?”


  “白泽大人真的回来了?”


  “他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那可不是,白泽大人已经活了上亿年啊。”


  桃太郎从数十个在外围观的女孩子的包围圈里挤出一道缺口,踏进极乐满月的时候看见上司挂着不变的轻浮微笑,正在和屋外的女孩子们挥手。


  “骗人的吧。我一定是走错地方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鼓起勇气再次推开门的桃太郎君看到的变成了白泽站在门后笑眯眯的模样。趁徒弟愣住的时候,白泽小声向女孩子们道歉,在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与桃太郎一起进入店面。


  桃太郎回过神以后,看着自顾自的抱着兔子交流感情的上司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准备开口。白泽此时却像早有预料一般出声阻断了他的话。


  “这么久不回来,真的很麻烦桃太郎君。但你也把药铺照管的很好,应该是能够独当一面了。”


  白泽的眼神里透出了欣慰,桃太郎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我这次回来,当然是来见证那恶鬼的死亡的。经过了这么长的年岁,我还是放不下他,所以才亲自回来一趟。”


  “啊,还有就是,向你们道别。”


  眼见着桃太郎的脸色渐渐变得刷白,白泽只是在笑,眼角的艳色如桃源乡永不凋谢的桃花儿,纷纷扬扬的开满了一整片。


  “鬼灯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阎魔大王还是让他住在原来的房间。您可以去那里找他。”


  良久,桃太郎这样回答到。他并没有问白泽这么多个百年是去了何方,也不愿想白泽将要去向何处。他只知道极乐满月的店主不再会归来,连带着前阎魔大王的辅佐官一起——


  那么,作为弟子,所能做的便是祝师父一路顺风。


>>


  鬼灯坐在金鱼草田边,一手拿着漏底的铁桶浇水,桶下是欢快的甩着尾鳍的动植物。他另一手撑着下颚,眼睛半眯着,昏昏欲睡的样子。座敷童子耐不住好动的性格,跟着阿香跑去了众合地狱。一时间金鱼草田只剩下金鱼草甩动身体的声音,和风吹过的哗哗声。



  所以鬼灯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坐在一旁的白泽,条件反射的伸出三根手指就往白泽的眼睛上戳。


  “你这混蛋!怎么还保持着这种习惯啊!”


  鬼灯闲闲的收回手,盯着白泽的眼睛看,直到对方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双颊染上红晕。


  “您可算是知道要回来了。”


  “我是来见证你的死亡的嘛,这可不能错过了。”


  “那么是说您已经承认自己输了?”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鬼灯嗤笑一声,伸手拖过刚刚从房间里带出来的狼牙棒,不得不说这过程费了他不少力气。他一手绕上紫色穗结的尾部,有意识的抬眼望向白泽,满意的看到后者的脸上溢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想起来了?”


  “难得比您慢了一步。”



  白泽把手插在白大褂里,站起身往前方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再回头。他看见鬼灯脸上的皱纹渐渐变得平整,眼角上挑成了熟悉的斜长眼眸,双目也从昏黑恢复了神采,白发一根根从尖端变青黑,身体充盈了久违的力气,重新变回了二十出头的样子。二十出头的鬼灯很轻松的就追上了白泽,仿佛是为了把千年以来的思念诉说出口,把错过的那一步补上,给了自转过头来就一直微微笑着的白泽一个力度极大的拥抱。


  系着紫色穗结的狼牙棒随着鬼灯的动作被碰倒在地,而鬼灯没有顾及。他现在只想要做的事情是,把两人好不容易清楚明了的心情,伴着地狱昏暗的天空中微微裂开的如同火烧云一般的火光,一起融进温热的双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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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喝吧喝吧。”


  “你这小鬼......怎么总是这么想知道这些制度的事情。呐,给我讲讲日本的女孩子怎么样~”


  “比起讲女孩子来说,我更想听关于您自身的事情。”


  “啊啦,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告诉你呢~”


  “那么这样吧,您交给我一个信物,赋予它特殊的力量,这样的话您就能在日本找到我了。”


  “唉~那我来日本的时候找你玩吧~”


  喝的半醉的神明取下了衣袂上的一个紫色流苏,在来客的面前许下了承诺。


  这是一个轻率的承诺,也是神明自信平等爱众生的表现。只不过很久很久以后,早已忘记此事的当事人才想起来承诺的内容,哀叹这迷糊的三天三夜竟然坑了他们的整个生命。


  ——以绳结为寄托,若因再次相见之时,神明的爱意得到回报,不老为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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